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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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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慈行和梁曦明一起目送了艾登離開,然後趙慈行關了畫室的電燈,鎖好了門。二人一起往宿舍走,只是一路上二人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今年,北平的冬日來的急,夜晚寒風呼呼直吹,兩人都是縮著脖子走路。

今夜無月,只有極其遙遠的幾顆星。

談完了林姣的事,梁曦明空出了心思回想今晚汪宿琴念的那首詩。但是梁曦明琢磨來琢磨去也還是沒理清楚這其中的關系。慈行說宿琴不僅侮辱了她,還侮辱了趙先生,那是什麽意思?往這一層想,梁曦明開始細想“嫩草青青猶未長”——這是說的慈行嗎?

兩人很快就要走到教職工宿舍了,梁曦明想著若再不問,日後再問慈行可能更不願意講,這便幹脆直接問了出來:“宿琴那詩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沒讀過《源氏物語》,實在想不明白。”

趙慈行在暗夜裏沒有立刻回答梁曦明,快走到她宿舍門口時她嘆了口氣。

“《源氏物語》裏的源氏有一養女,叫什麽我不記得了,反正源氏按照心目中對完美女性的想象去培養這個女孩兒,女孩兒長大後源氏便將她據為己有了。”趙慈行平平淡淡地說,“宿琴那首詩的意思是,小女孩兒還未長大,沒有可依托之人……”

梁曦明就是再榆木腦袋,聽到這裏也明白了。他這時極其憤慨,打斷了趙慈行,“我知宿琴從來都看你不慣,卻不知道她念的那首詩有這等惡毒的心思,趙先生雖不是你親生父親,但他把你一手養大,怎可如此類比!?”

趙慈行往前走了兩步,似乎諸多的踟躕。

梁曦明看她踟躕,心裏一個咯噔,慌了神。“難不成趙先生……”

趙慈行退了回來,連忙道,“不不,父親一向待我如親生女兒,從來沒做過半點逾矩之事。”她又嘆了口氣,“只是我前些年……是我的問題,我那時候似乎把他當作理想的丈夫人選,所以宿琴那樣說我才那樣生氣……”

趙德瑞年輕時確實長得豐神俊朗,為人正派又有才華,即便上了年紀後也是一個言行談吐都很雅致的讀書人。學校裏愛慕或者崇拜他的女學生、女老師那都是有的。據梁曦明所知,趙德瑞曾經跟一個學建築的女人差點談婚論嫁,但那女人後來去了美國留學,兩人也就沒了後續。

梁曦明聽了趙慈行的話,心中雖有些不舒服,他想任是誰聽了恐怕都會不舒服,但也很感激慈行的坦率。她也說了那還是她比現在更小的時候。少女把父親當作崇拜的對象,多少有些情有可原。聽上去慈行現在已經不那麽想了。

盡管如此,梁曦明還是覺得尷尬。他於是生澀地問:“慈行跟趙先生說過嗎?”

趙慈行果斷答道:“從來沒有。”她說著竟是笑了笑,“我自己那時嚇的不輕,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思,當然不能去嚇他。他一個老頭子可不經嚇。”

梁曦明聽了也笑了出來。他寬慰道:“都過去了,你那是少不更事。”

趙慈行點了點頭,嘆道:“是啊,少不更事。”

興許是夜裏誰也看不清誰的模樣表情,梁曦明鼓起勇氣問:“慈行當年可是因為這個拒絕我?”他問完心砰砰跳的厲害。

趙慈行又不出聲了。這回過的更久一點,她才輕輕說:“那倒不是,我那時候早就想明白了。曦明,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兄長……或者按你說的,是好弟弟。以前是,現在也是。”

梁曦明心裏頭估摸著還是這個答案。他笑笑,“還是好兄長吧,你看著也不像姐姐。”

趙慈行便噗嗤笑了出來,“我還記得你給我寫了封道歉信呢……”

倆人說笑著,互道了晚安,各自回了宿舍。

禮拜四中午,梁曦明接到了九江朋友的電報。那電報上稱不僅那一塊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林姣這麽個女孩兒在北平學畫畫,而是根本就沒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人,甚至就連她填的父母姓名都沒有人聽說過。唯有一點,就是羅閱提到的那件事,九年前有過一個姓林的寡婦住在那一片兒,有一個老人家稱記得那姓林的寡婦確實帶著一個小女娃。但她們深居簡出,不與人交往,又很快就搬走了,所以也沒有更多的信息了。

梁曦明接到電報心說不妙,連忙拿了電報去找趙慈行。他知道這會兒趙慈行正好沒課。路上遇到汪宿琴,汪宿琴見他急匆匆的,叫住他想問問怎麽回事。

梁曦明本不想搭理汪宿琴,但想到昨日她在讀書會上做的事,難以釋懷。便停了腳步,一板一眼地跟汪宿琴說:“你那樣齷齪的心思可要不得!”

汪宿琴眼裏就含光了,“曦明怎麽如此說我!”

梁曦明不為所動,仍是義正言辭:“汪宿琴,你不要哭!你若不跟慈行道歉,我再不跟你說話。”他說完拔腳就走。雖然慈行總是明示暗示他,汪宿琴是因著他才跟她作對,他也總裝著不在意此事,但他心裏是知道這麽回事的。而且汪宿琴本性不壞,梁曦明想,只是把那些小心思用錯了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我努力了,12點之前還是沒到字數= =(三萬字才能上榜)

總之明天還是休息一天,不更新了,麽麽噠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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